小死神的惨叫声回荡在山谷,五个人面面相觑,既不敢靠近,也不敢离开。突然,小死神伸出了一只手——或者说爪子——爪尖锋利刃,直刺入地面,而手背上,满是漆黑的鳞片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朵朵愣愣地看着。而就在这时候,又一只“手”伸了出来,仍然是布满了黑色的鳞片,五个人不由得呆呆地咽了口唾沫。忽然,小死神抬起了头——龙头。两只血红的瞳孔充满了冰冷的杀意。
“黑龙!”紫痕大叫一声。声音未落,小死神——或者说黑龙——长吟一声腾空而起,照着朵朵就扑了过来,五个人一时间吓得手足无措。说时迟那时快,爪尖已经快要抵到了朵朵的喉咙。
就在这时,一道金光划过黑暗,同时又一声无力的尖叫,伴随一个沉闷的格挡声,打碎了这划过黑暗的金光。
“呃——”
“思琪!”朵朵瞪大了眼睛,在黑龙强劲的爪击之下,思琪重重地被打躺在地上,胸腹中传来剧烈的疼痛,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震成了碎片,鲜血止不住地从嘴角汩汩地冒出来。
“思琪你怎么样?”木槿急忙跑过去把思琪抱了起来。
“师……师……师娘……”
“朵朵!”木槿听到她叫师娘,忙喊朵朵的名字。
“哎!”朵朵爬将过来,和木槿一同抱着思琪。
“师娘……对不起……不该和你……抢……师父……所以……我……我替师父……保……保护你……”
“傻徒弟,你这是何必啊!”朵朵懊悔地抓过思琪的手,她的手里,仍然紧握着那盾牌的木柄,而盾面已经支离破碎了。
“师娘……求……求求你……下辈子……把……师父……让给我……好……好不……好……”
朵朵看着思琪天真的脸,不禁摇了摇头。
“傻徒弟,爱要生生世世,怎能说让就让啊。”
“那……你做大……我……做小……我们……来世……要做……好姐妹……”
“嗯……”朵朵猛点头,思琪带着幸福的笑容,呼出了最后一口气……
“吼——”黑龙又一声咆哮,几乎震破她们的耳膜,他的爪子又伸了过来。紫痕心急如焚,连滚带爬地冲向朵朵,但是他的速度赶不上黑龙的爪子,千钧一发之际,他把手中的盾牌呼地扔了过去。
但是盾牌还没有飞过去,空中又划过一道耀眼的白光,接着就是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,回声响彻山谷——在他们面前,站着一黑一白,两条巨龙。
“白龙!”朵朵被突然出现的白龙惊呆了。而白龙,微转过头,温柔地看着她,但是还没等朵朵回过神来,这温柔就变成了狰狞的样子,他转狰狞的脸,瞪着黑龙,而黑龙已经甩着头重新站了起来,左颚有明显塌瘪的样子,看来白龙刚才那一拳分量不轻。恼怒的黑龙眼睛里登时冒出火焰,一步蹿上来把白龙按倒在地,白龙用力掰开他压在胳膊上的爪子,爪尖立刻在他前臂挠出三道血淋淋的爪印,染血的羽毛像风吹散的蒲公英一般飞了出去。
与此同时,白龙大吼一声借势将黑龙扳倒在地,而黑龙也不肯善罢甘休,就在白龙想要按住自己的时候,他一脚揣在白龙的肚子上,踹得他弓着身子连连后退。见到机会来了,黑龙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,然后腾空跃起,尾巴搂头盖脸地抽过去。白龙虽然受伤,但意识还是很清醒的,听见有异样的风声,急忙抬起前臂抵挡,这一尾巴扫过来力道不轻,白龙被打的横着翻了个跟头摔在地上,脑袋里像是进了蜜蜂一般嗡嗡作响。
黑龙傲慢地站直身子,目光沿着鼻尖看着白龙,只见白龙的背后,两对翅膀中心,洁白的宝玉明暗交错地闪着光,他慢慢地,把爪子伸了过去,白龙宝玉冰凉的触感立刻侵染到指尖。突然,白龙一个翻身,吓得黑龙忙把爪子缩回来,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,白龙还扫过来一爪子,毫无防备的黑龙脸上被他抓出两道血印,鳞片顺势崩飞,如飞刀般扎在不远处的树干上。
懊恼的他一只爪子捂着脸,另一只狠狠掐住白龙的脖子,一点点把他提了起来。而此时的白龙,经过刚才剧烈的战斗,身体的每一块肌肉,从皮肤到心尖,都已经枯脆如酥,那杯抑龙粉,即使被卡拉秋摄去了能量,但之前的毒性已经摧垮了他的身体。他看着黑龙,缓缓地抬起前臂。
忽然,黑龙感觉掐着白龙脖子的这只胳膊变的虚弱起来,力量仿佛吊瓶里不断流出的药液似的。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工夫,黑龙似乎恢复了小死神的意识,他松开了抓着白龙的爪子,白龙也瘫软地倒在了地上——从白龙的手里,滑落出一块黑紫透明的石头……
黑龙的身体,从那黑洞洞的胸口开始碎裂,如同被爆破的大楼轰然崩塌一般,强烈的冲击波卷起地上的沙尘扑向四面。而白龙,全身放出璀璨耀眼的白光……
渐渐的,当白光散去,两条龙消失在山谷中,只有大尾巴狼和小死神静静地趴在地上。
然而此时的小死神,头发长直垂地,身上多了一件乌黑的斗篷。
“会长……你……”紫痕愣愣地看着此时地上的小死神,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“我……不是什么……会长……也不是什么小死神……”他抬起头,长发之下,是一副熟悉的面孔,“我是贝斯柯德……但……我不属于你们的时间……呃……”
话未说完,小死神——或者说贝斯柯德——倒在了地上,身体完全安静了,只有一丝微风,还不停地抚弄他乌黑的头发。
“会……会长?别开玩笑啊!”紫痕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,生怕他会像之前那般伸出爪子来又变成黑龙,他身子一前一后地晃动,颤抖着对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贝斯柯德说,“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,会长你醒醒!咱别闹啊!”
这时,紫痕又看到了不远处墙脚下躺着的毒药。
“噢!对对对!药姐!”紫痕拍了下脑袋,忙朝着毒药那边跑过去。
“药姐!药姐!你快去管管会长啊!”他抱起毒药,可是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生命的反应,胳膊耷拉在地上,头也向后仰着。
“会长!会长!”紫痕见毒药没有反应,又重新跑到贝斯柯德旁边,仍然保持着距离说,“会长你快起来救救药姐啊!”
…………
白龙躺在朵朵的怀里,大家都已经泣不成声了,抽咽的鼻息充斥着白龙的耳际。
“朵朵……”白龙抬起手,轻轻抚摸着朵朵被泪水潮湿了的脸颊,忽冷忽热的气息风干着他手指沾染的泪痕,接着,他又看着朵朵旁边的甜甜,“让我们……单独呆一会吧。”
甜甜明白,但还是不愿离开,她很害怕,怕此时看到的白龙,将是他活着的最后一眼了。
“走吧,就让他和朵朵,单独呆一会吧。”木槿抽动鼻息,擦了擦眼角的泪,拉着水儿和甜甜站了起来……
“白龙……白龙你不要这样啊……你说好要保护我的!求求你了,别吓我了好不好?你一定是又想要隐瞒什么,你一定想着等我们都离开了,然后自己偷偷逃走,再给我一个惊喜是不是?”朵朵歇斯底里地哭喊着,“我不要这样的惊喜,我不要我不要!我只要你,求求你了,我只要你好好的和我在一起就可以……”
话说一半,朵朵把头埋进白龙的怀里,放声大哭。
“傻丫头……”白龙强忍着五脏六腑肝肠寸断般的疼痛,轻轻拍了拍朵朵的肩膀,“我……没有演戏,我可能……可能真的……只能……只能陪你……到……这里了……我的伤……已经没……没救了……不要难过……别……”白龙停下来轻喘了一会,晕眩的感觉开始在头顶徘徊,他坚持着张了张眼睛,又继续道,“别忘了……我们的……孩子,那……是我……们的……希……希望……”
朵朵听着他的话,把头抬了起来,一会抿着嘴,一会又紧咬下唇,酸楚的感觉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她的泪腺。
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”她不住地摇头,“求求你了,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!”
白龙的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苦笑,目不转睛地看着朵朵的面庞,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破了洞的玻璃瓶,而生命就是瓶中的液体,正在迅速的流逝,头顶徘徊着的晕眩的感觉,逐渐笼罩下来,他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,睡去……
“亲爱的……”两行新泪冲开旧痕,她把脸贴在白龙的额头,不住地摩擦他的双手,想要温热他渐渐冰冷的身体,可他,却化作点点白光,飘散在空中。
…………
“朵朵……”木槿低着头,水儿、甜甜和紫痕站在她身后,“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……”
“你们先走吧,让我再陪他呆一会……”朵朵呆滞地保持抱着白龙的姿势,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。
“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,我们……”
“我要你们走啊!”朵朵突然疯了似的大叫起来,“走!你们听不懂吗!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不要管我!没有了白龙,我死不死又怎样!”朵朵打断木槿的话,仍然疯一般大叫着。
“朵朵……”
“走啊!走啊!”朵朵从地上抄起石头朝木槿砸过去,木槿慌忙躲开,而身后的水儿和甜甜不得不拉着木槿退到一边。
“我们先走!我们先走!”紫痕连忙劝说木槿。
“要走你走!”木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。
“不是……别急,我的意思是,咱们先到岸边等着,等她冷静下来再一起回去……”
“谁要你假惺惺的关心!”朵朵听见了紫痕的话,一石头扔过来,正中紫痕的后脑勺,“屠龙屠龙屠龙!要不是你一心想着屠龙,我的白龙根本不会有事!你们才是凶手!我要杀了你们!”
此时的朵朵确乎是疯了,话音未落就已经召唤出岩浆墙把木槿等人围困起来,同时瞒天过海的冰手也迅速飘到面前,幸好她的岩浆墙持续时间不长,还没等冰手拍下来,岩浆墙就全都碎裂开来,紫痕连忙拉着木槿水儿和甜甜没头苍蝇似的往外撤……
看着他们撤出了视野,朵朵“哐当!”一声把泡泡枪扔在了地上。像是失去动力的机器人似的滑坐下来。
“白龙……大尾巴狼……”她自言自语地说道,“你知道吗?我今天可厉害了,即使没有你在身边,我也能打败海龙这么强大的魔物,亲爱的,你放心吧,我可以保护好自己,我可以自己去做波普的任务了,我也可以像你一样为我们的小家遮风挡雨了——可是亲爱的,我今天很晚都没有回家,你会生气吗?你会怪我吗?你不会的……你一定不会的,你的生气都是假的,你只是想让我知道你担心我——所以亲爱的,我要亲手给你做早餐……哄你开心……”话说到这里,酸楚又变了她的腔调,泪水重新涌出她的眼眶,“亲爱的,我不知道你爱不爱吃,可是求求你,就算你不爱吃,也要吃一口好不好,我多想亲手给你做一份你爱吃的早餐啊……你听到了没有……我爱你……我说我爱你,你听到了没有!呜呜呜呜……”
…………
“为什么这个世界一定要与龙为敌呢?既然这样的世界,注定要让我们分开,那么,我为什么不毁灭它,然后重新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世界。亲爱的,就让我们一起,毁灭这个世界,重塑我们的秩序吧!”
洁白的宝玉一点点渗进她的身体,随后,她捡起那黑紫色的黑龙宝玉,走到贝斯柯德身旁,将宝玉扣进他的身体。
“唰!”他的指尖突然抽动了一下,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爪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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